香港10月30日（路透社Breakingviews）——中国正在扼杀其私营企业吗？由于严格的监管和政策偏袒政府运营的企业，而非以利润为中心的企业家，私营部门正在衰落。

阿里巴巴等科技巨头的翅膀已被剪掉，而对房地产行业的打击使中国恒大等开发商陷入破产。安邦保险（Anbang Insurance）曾收购纽约华尔道夫酒店（Waldorf Astoria hotel）等海外战利品资产，目前已被清盘，前董事长入狱。

这种转变在股市中显而易见。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（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）的数据显示，6月份，私营企业仅占中国100只最大股票市值总和的33%，低于仅三年前的峰值55%。电信运营商中国移动、白酒生产商贵州茅台等国有集团排名攀升。

从企业家主导的企业向国有企业的明显转变，恰逢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几十年来最艰难的时期。正如亚洲开发银行（Asian Development Bank）首席经济学家朴槿惠（Albert Park）对彭博社（Bloomberg）表示的那样，一个建议的补救措施是“更多地释放私营部门，以真正捕捉生产率增长”。让陷入困境的私营企业重新回到国有竞争的公平竞争环境中，是让中国摆脱疫情后经济衰退的关键。

诚然，中国的许多公司都陷入了困境，部分原因是它们无法像国有同行那样轻松获得支持。但中国共产党并非有意扼杀私营企业。相反，正如本月公布的私营部门促进法草案所强调的，中共希望重塑企业，同时服务于其增长和国家安全的政策目标。符合这些标准的民营企业，如1200亿美元的电动汽车和电池巨头比亚迪，以及210亿美元的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朗吉绿色能源科技（Longi Green Energy Technology）蓬勃发展。

不可否认，北京方面打击了许多以民营企业为主的行业。监管机构从2020年11月开始，叫停马云控制的金融科技公司蚂蚁（Ant）即将进行的370亿美元首次公开发行（IPO）。这一行动扩大为针对阿里巴巴等电商集团的反垄断行动，最终使MSCI中国指数中的股票价值蒸发了2万亿美元。

这对中国最大的上市公司及其国际股东来说是痛苦的。但私营部门痛苦的真正根源在于房地产行业的强制去杠杆化，开启了新标签，这也在2020年末开启。

然而与此同时，其他私营企业，即使是那些没有大型政府股东的企业，也在太阳能电池板、电动汽车和半导体等行业蓬勃发展。

据国际能源署（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）数据，2011年至2022年间，中国向太阳能电池板新增产能投入逾500亿美元，帮助朗吉（Longi）等生产商成为全球领导者。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（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）估计，近年来，政府对电动汽车制造商的支持已升至每年450亿美元左右，使比亚迪等私人汽车制造商能够与西方竞争对手抗衡。5月，中国成立第三只投资基金，以提振半导体行业，募集资金总额480亿美元，约为2014年和2019年前两次募集资金总额的两倍。

这种国家资本主义新方法的危险在于其长期供过于求的趋势。在全球市场出售过剩产出引发了强烈反弹，包括欧盟最近决定对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加征关税。这让中国新的国家冠军看起来很脆弱。

这些例子也显示了从二元视角看待中国私营和国有部门的缺陷。 中央和地方设立的所谓引导基金，在为初创企业提供资金方面发挥了更大作用。由于几乎所有主要金融机构仍处于某种形式的国有所有制之下，党对资本供应保持着严格的控制。

与此同时，监管机构对在海外上市的公司采取了更多控制，此前打车公司滴滴在2020年灾难性地在华尔街上市。这些限制措施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中国IPO流向纽约和香港。最后，对在岸上市更多地使用官方和非正式控制意味着，国家现在对哪些企业可以利用国内资本市场发挥更大的影响力。

政府日益增长的存在和影响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。这些变化似乎排除了创造新的颠覆性初创企业的可能性，这些初创企业在2010年代对中国经济增长至关重要。

不过，这并没有让技术创新变得不可能，朗吉和比亚迪的成功证明了这一点。而像Instagram一样的170亿美元小红书的增长表明，创业动力仍有助于推动向消费拉动型增长的转型。

然而，中国私营部门仍然容易受到监管怒火激增的影响，也容易受到官员对市场效用的故意盲目性的影响。在过去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，高层领导人无视拖累股市的因素，同时试图通过各种形式的干预迫使股市回升。8月，中国内地股市甚至暂停了外资流入的每日读数，原因是国际投资者在调侃今年迄今中国股市的净卖出者。

这表明，政策制定者将低迷的市场视为被掩盖的尴尬，而不是何时何地调整方向的信号。然而，解决红色警示灯的办法不是拧开灯泡。中国当前的增长模式显然充满了问题，但在这方面它并不是独一无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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