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是中国资本市场极不平凡的一年。面对金融不稳定的挑战，10月19日在一行两会负责人向市场表态稳定信心后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国务院副总理刘鹤也回应了当前经济金融热点问题，表示股市的调整和出正为股市长期健康发展创造出好的投资机会。“史无前例”的更高层表态与政策组合拳，成功化解了潜在风险，同时也表明资本市场的地位空前提高。

实际上，资本市场改革已经提高到顶层战略高度。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通稿当中多处提到资本市场，如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等。其中，对于2019年的工作安排，与资本市场相关的主要有两处：第一处是三大攻坚战的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中，要“防范金融市场异常波动和共振”。第二处在加快经济体制改革中，大段提出“资本市场在金融运行中具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，要通过深化改革，打造一个规范、透明、开放、有活力、有韧性的资本市场，提高上市公司质量，完善交易制度，引导更多中长期资金进入，推动在上交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尽快落地”。资本市场不仅是防控风险的内容之一，更是改革的重要突破点。

在金融委层面，2018年8月资本市场改革首次成为金融委防范化解金融风险专题会议的内容，强调要进一步深化资本市场改革。12月20日金融委再一次专门就资本市场发展召开座谈会，提出资本市场改革已经形成高度共识，即将进入一砖一瓦的实施阶段，将加快推进。

中国证监会2018年12月24日召开党委（扩大）会议，研究2019年推进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稳定工作，提出9大重点任务：第一，确保在上交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尽快落地，统筹推进发行、上市、信息披露、交易、退市、投资者适当性管理等基础制度改革，更好服务科技创新和经济高质量发展。第二，坚持把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，重点做好股票质押、债券违约、私募基金等重点领域风险防范处置，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。第三，健全多层次市场体系，支持企业拓展直接融资渠道。深化创业板和新三板改革，加快发展私募股权投资基金，发展和完善企业资产证券化业务，推动债券品种创新，更好支持民营经济发展。第四，优化再融资制度，深化市场化并购重组改革，鼓励国有控股企业和金融企业实施员工持股和股权激励，不断提升上市公司质量。第五，推动更多中长期资金入市。鼓励保险资金、全国社保基金等扩大入市规模。完善QFII、RQFII制度，开展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投资公募基金试点。第六，完善交易制度，优化交易监管，丰富期货及衍生品工具，激发市场活力。第七，进一步提升资本市场对外开放水平，加快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综合性投资银行，优化沪深港通机制，有序扩大期货特定品种开放范围。第八，加快市场法治建设，强化依法全面从严监管，严厉打击各类违法违规行为，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。第九，扎实推进证监会系统全面从严治党，努力打造忠诚干净担当的高素质资本市场监管干部队伍。

对于2019年中国资本市场的政策，个人的预测及建议如下：

一是2019年中国资本市场将步入改革新时代。

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资本市场改归入到体制改革当中的范畴，表明它的长期性与持续性。对于改革方向原则，提出了五点。具体到市场各方面，在融资端提出企业要更高的质量，在交易环节提出要完善制度，在投资端提出要引导更多的中长期资金进入。资本市场的改革提高了一个优先级，资本市场改革是未来改革的重头戏之一。2019年将进入一砖一瓦的实施阶段，会加快推进。

二是以科创板增量改革为首要突破点。

资本市场增量改革主要体现在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，明确要求尽快落地。这部分可能见效最快，预计明年上半年会有重大的成果。而科创板也会成为推动现有资本市场存量升级的主要动力。

上交所2019年首要工作也是“全力推动科创板改革和注册制试点尽快落地。按照‘高标准、快推进、稳起步、强功能、控风险、渐完善’的工作思路，加快制定业务规则和配套制度，努力建设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科创板市场，推动注册制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典型样本。” 目前市场广泛认为，科创板和注册制试点在2019年两会前大概率落地，相关方案细则现已进入“精加工”阶段，可能于2019年1月发布。

三是新三板等改革落实，科创新资本市场现雏形。

新三板推出精选层是非常有必要的。由于之前创新层的标准、进出等问题，与创新层企业匹配的资本市场的创新服务没有相配套，这是造成新三板市场深化改革步伐低于预期，市场无法纵深发展的重要原因。深化分层的主线，包括以精选层为主线是非常必要的。2017年初至今，精选层从提议以及监管层酝酿论证已基本成熟。中小初创企业面临的压力非常大，随着市场全面的制度改革被提上日程，新三板精选层增量改革可能在2019年中落地。

日前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，决定再推广一批促进创新的改革举措，将原先在个别区域试点的3项改革举措，推广到先行先试的全部8个区域，包括区域性股权市场设置科技创新专板等。以注册制为纽带，"区域股权市场科技创新专板/全国股转系统创新（精选）层/科创板"的三层次的新科创资本体系已具雏形。稳步推进各自建设是关键，发展成型后可推进转板机制搭建。

四是风险防控仍是不可突破的底线。

资本市场持续下行波动，对金融乃至经济等的稳定构成重大挑战。2018年风险基本释放相对充分，2019年政策的重点可能是在巩固现有成果的基础上，继续防范或有风险，恢复市场信心。重点领域的风险可能会更加突出强调，如股票质押、债券违约等。

五是完善退市制度等，优化市场结构。

资本市场最重要的两个部分，一是投资者，二是上市公司。上市公司方面，包括退市制度等，需要形成比较好的结构，好企业不断上，坏企业可以有通道退出。投资者方面也可以形成优化，有能力的投资者可以规范进场，中长期投资者甚至国外的合格投资者也不断进入，市场结构不断优化升级。

从中国资本市场中投资者结构来看，以散户为主，短期交易比较频繁，资本市场呈现类零和博弈的情况比较多，这是不健康的，但从投资端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，社保、保险等产业的资金可以进入的还是比较多的。如何让这些资金规范的进入市场，这是需要进一步去探讨的，需要长期规则的制定、跨部门的协作，对投资者的结构变化是长期有利的。

六是完善信息披露等基本规则。

金融资本对于数据、信息的依赖非常大、要求非常高，通过信息披露呈现出来的信息是投资者了解公司、全面刻画公司，以及公司和投资者、监管者接触的最重要的途径和通道。所以信披的规则和制度确实是亟待完善，而且非常的迫切。

信息披露违规违法，最根本的是侵害了投资者的知情权。只有在上市公司充分披露其资产与负债、利润与权益、产业与发展前景等信息的条件下，投资者才能正确作出其投资决策。投资者据以投资的基础被破坏，必然导致投资者经济利益的受损。而大量案例还证明，信息披露违规违法，其背后必然是各种内幕交易、操纵股价等更为严重的问题。

七是加强市场化规则建设。

市场更注重规则，更注重公平效率，更注重长期的一些机制。行政干预一般是具有临时性的，不稳定性的，在特殊的时期是必要的。对于市场短期而言，可能会因为规则不完善、执行不严格暴露出一些乱象，但这也是发现规则漏洞的过程，不断完善规则、严格执行规则，通过市场化的手段去杜绝这种情况以后不再发生。这样的话才会让整个市场的机制更加完善、更加的健全。对于市场、参与者、监管者而言，从长期来说是有一个升级的，正向作用还是比较大的。

立足于服务投融资服务，满足企业、投资者等的资金需求。通过不断完善规则、严格执行规则，规范市场秩序，引导专业升级，提高配置效率。减少临时性、非连续的干预，从而形成市场一致稳定预期，增强市场信心。

八是完善资本市场系统化建设。

资本市场改革是一个系统性工程，需要协调一致。比如在法律层面，加快《公司法》、《证券法》等立法修改完善工作，行政执法要更加严格规范，提升违法惩处、投资者保护等的司法效率。又比如在资本市场文化方面，通过宣传、活动、培训等各种形式，开启头脑风暴，改变圈钱套利、投机割韭菜等思维惯性，形成规范健康的投融资理念等。这些重要的基础工作是改革成功的重要保障。

（付立春：经济学者。清华大学博士后，东北证券研究总监，因为智投创始人。中国市场学会金融学术委员，北京城市管理学会理事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、中国证监会等课题组成员，中国社会科学院等讲座专家。十余年资本工作经验。）

节版发表于《证券日报》2018.12.29，点击“阅读原文”可达。

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（ 因为智投 ）：“可能”与“可以”——2019中国资本政策八点展望